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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起來，“你也忒暴力了吧！我哪裏說錯了啊，這不是誇獎你麽，你就是長得漂亮身材好啊。”
對於外貌，流川楓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出眾，無論姐姐或是後援團那些女生怎麽誇讚，他都沒什麽感覺，認為自己很像爸爸，一雙單眼皮小眼睛而已。
還應該多揍他兩拳，觀眾席上驀然響起掌聲，海豚表演開始了。
離開海洋館，仙道說光顧著參觀了，都沒吃午餐，這會兒餓了，不如順便吃個飯再回去吧，他請客。
流川楓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之所以浪費了一天時間都是因為他，請吃飯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選了一家便宜的燒烤店。
仙道邊吃還在邊說海洋館的那些見聞。
“閉嘴。”流川楓的口氣很不禮貌。他馬上就有些後悔，仙道臉上那茫然呆住的神情，但是沒有道歉，他這一天可是玩得一點都不好呢。
“不好意思啦。”仙道低下頭嚅囁道。“我不知道你平時都喜歡什麽，所以選了我喜歡的地方，就想……嗯，活躍地和你說這個說那個，說不定能帶動氣氛，你也會很高興，看來是我搞錯了，那個，對不起啦。”
“也不是……”流川楓放下手裏的筷子。“你說的這些我不感興趣，也不喜歡看魚，應該不是你的錯。”好像也不是，感覺受到了冷落而生氣，還有失望，因本來的希望落空感到悶悶不樂，其實到底期待什麽他也不大明白，或許是姐姐的話起了暗示作用吧，被她說的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弄得自己的想法都變奇怪了。
“這樣！”仙道的表情瞬間釋然，“那我就不用道歉啦。”
真是……和蠢材沒法溝通！
“你喜歡什麽地方？除了打籃球以外，其他感興趣的事，盡量想想！”
這還真是難倒流川楓了，他歪頭忖度，其他感興趣的也就是睡覺了，再不然就是用聽聽音樂，
索性幹脆搖搖頭。
“啊，看來真為難啊。不過你這樣的我頭一次遇見呢，還真有意思。要不，下次抽簽決定好了！”
還有下次？不過說實話，流川楓並不厭惡單獨和他接觸一事，只要是做他感興趣的事那就應該沒問題了。
“把能想到的地方都寫在紙條上，抓鬮決定去哪裏！要是……抽中的地方你實在不喜歡，那就還去打球！”
“嗯。”這個建議教流川楓舒爽不少。
分別搭上回家的公家車前，仙道把裝有白鯨公仔的禮品袋交給流川楓，最後還是送給他了，作為陪自己一天的謝禮。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流川楓也就收下了，這家夥可算說實話了，打著約會的幌子。
回到家，才進門外甥就撲過來了，看到袋子裏的玩具甚是喜歡，非要搶過來。這時媽媽也走過來了，拿出白鯨公仔遞到他手裏，“你就給他玩一下嘛。”外甥小手抱住把臉貼上去蹭。
“你早上說有事出去，原來是去海洋館了啊。”媽媽似乎挺滿意，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終於肯玩點別的了。“那這個……你小時候就不喜歡毛絨娃娃，怎麽長大了反而……”她頓時意識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從小宏手裏拿過玩具還給他，小宏立馬變成哭腔。“哦，哦，外婆給你做更好的，馬上就做，不哭不哭哈。”抱起他摟在懷裏邊哄著邊對兒子說，“是和女孩子約會了吧？你呀，終於開竅了呢。這是準備送給她的吧，結果今天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呵呵，下次可得成功啊！”
說完，媽媽抱著外孫快步走進起居室。
什麽跟什麽呀，唉！流川楓搖搖頭，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什麽，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除了這個白鯨玩具，還買了一對作為紀念品的水母造型鑰匙鏈，軟橡膠制品，一人一個。他手裏這個是紅色的，捏一捏就變形，一松手馬上覆原。
“哼，白癡。”
擺弄了一會兒，他把鑰匙鏈放進書桌中間的抽屜裏。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不過第一次都不會太順利啦~
☆、十二、碎片之西裝和小狗
流川楓給姐姐打電話，商量關於外甥上學的事，想讓他盡可能念神奈川的學校。
他開口沒說幾句，就被姐姐教育了，灌輸了一大堆開放性競爭殘酷性以及搶占先機重要性的觀念，好不容易找到插嘴的機會，馬上說：“我決定要去美國。”
“……”電話另一端難得長時間沈默。
“不是現在，但已經打定主意了。我不在，家裏就媽媽一人……很寂寞。”
對面傳來一聲嘆息。“好，好，知道了，我會重新考慮。”姐姐掛斷了電話。
應該差不多可以了，他想。自己留學的事到目前還沒告訴媽媽，想著差不多定好計劃再慢慢和她講。
開學以後一切如初，每天早起鍛煉，去學校上課，放學後訓練，繼續著有規律的生活。
吃晚飯的時候媽媽總是旁敲側擊，讓他周末再約上次一起去海洋館的女孩子，他直言相告那次是和男生一起去的，是一塊兒打球的夥伴，可媽媽不相信，覺得他是因為害羞才故意這麽說的。真是沒有辦法，有點無奈。
“啊對！你是不是說過，你們學校球隊裏有個同學受傷住院了，嚴重嗎？”給外孫挑魚刺的媽媽突然看了他一眼。
櫻木那白癡啊……隊裏的新經理一直和他保持通信，聽她說每天都在好轉。前不久在海邊碰見他了，看起來的確好了很多。
“快恢覆了吧。”
“你沒去探望他一下嗎？要下次班主任組織你們去看望他的時候你可得去啊，聽話。”
“我們不同班。”
“那就不能去啦？”媽媽白了他一眼。“終歸都是一個學校的，又在一起打球，懂得關心別人，別人才會反過來關照你，人與人之間就應該是這樣。”
為什麽我非得去看那個白癡？流川楓心裏念叨。少了吵鬧的白癡，大家井然有序地進行練習，體育館裏只有拍球和籃球鞋摩擦木地板的聲音，卻感覺少了點什麽，而且沒人和他找碴打架居然有些不習慣了。
“你姐姐在電話裏也告訴你了吧，婚禮日期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的十號。”媽媽臉上沒出現應有的欣喜反而輕蹙眉頭，顯然還是結婚對象是個年長太多的老頭子感到不滿。
“噢。”他剛剛才知道，電話裏沒顧上說這件事。
“就算對方準備得再周全，不缺人手，作為娘家人的我們也必須去幫忙，不然不成體統。”媽媽停下手中的活計，挺直脊背稍稍正坐看著他。“你是高中生了，婚禮是西式的，當天要穿西裝出席，料子我已經準備好了，待會兒你拿去，這幾天趕緊抽空去做，就到鄰街我提過的那個裁縫店，老板做西裝的手藝很好。”
“十月十號？要在東京住幾天？”
“當然！這可是大事，我不管你有多重要的訓練還是比賽，都得請假。要是學校不批準，我就親自去找你們老師談。”
體育節在十月，也是學校活動最多的月份，大型學園祭和運動會都是主要項目，這倒不打緊，他比較在意的是秋之國體，不過那個比賽雖說全國範圍的，但以健身為主要目的，還有成人賽，不算重要賽事，冬季杯賽地區預賽十一月就開始，時間排得太近，近年來越來越多學校放棄參加秋之國體，為了不讓主力隊員分心也為了保存實力。說不定湘北今年就不打算參與。
不知那家夥怎樣，他想到仙道，陵南參加的話，那家夥肯定會被選上。秋之國體是縣與縣之間的抗衡，也就是每個縣選出幾名球員組成一支隊伍代表全縣出賽，當然這得征得校方和教練同意。
晚飯後，媽媽將黑色的西裝面料交給他，囑咐他這一半天放學早就趕緊到裁縫店量體，還讓他今天和小宏一起洗澡，幫他好好洗，別再坐浴缸裏睡著了啊。
洗澡水燒好了，他把外甥領到浴室。
脫掉衣服，他讓外甥等等，自己先試試浴缸裏的水溫，這時外甥忽然把他的橡皮鴨子玩具扔了進去，濺了自己一身水，外甥在一旁咯咯笑。
嘖，淘氣！他雙手從腋下一把將外甥拎起來放到浴缸裏，隨後自己也坐進去，先泡泡。外甥還是還是不老實，一直擺弄那個橡皮鴨子，“噗——”原來這玩意兒會噴水啊，他被噴了一臉水，外甥特別欣賞自己的惡作劇，又笑又鬧拍著浴缸沿。
“你們這是幹什麽哪？安靜點！”媽媽在門外提醒道。“洗個澡都那麽不消停！”
看著外甥，他不禁回想自己三四歲的光景，可沒有這麽調皮。那時十幾歲的姐姐總和他玩，現在十幾歲的自己又帶姐姐的孩子玩，感覺真是奇妙。“嘖——”小腿一痛不由得發出嘬牙縫的聲音，原來是外甥在水裏拔他的腿毛。
“別揪。”他擡手拍了外甥兩下，小孩子就又鬧喚起來，惹得外面的媽媽不滿了。
好歹洗完了，給外甥穿上睡衣，送到媽媽房裏。感覺筋疲力盡，難怪最近媽媽總把給小宏洗澡的活計交給他。
回到房裏，按照課程表把轉天上課的教科書放進書包，戴上耳機打算聽聽音樂頭發幹了就睡覺。瞥見床角的白鯨公仔正睜著兩只黑豆似的眼睛看著他，“白癡！”他把公仔翻了個身。
今天下午只有兩節課，社團活動提前，訓練結束後，流川楓回到家拿著布料騎車來到鄰街的裁縫店。
“山下便利屋”的小貨車停在街口電線桿旁邊，兩個人正朝著車子走過來，其中一個肯定是山下大叔，另一個……是那家夥！他又來幫山下大叔打下手了。
看見流川楓跨在車子上停在小貨車旁邊，仙道一怔，隨後和山下大叔說了句什麽，就笑著走過來。
“誒，你這是要去哪兒？呵，近來要計劃，討論學園祭，各班課程都挺輕松，我又有空做兼職了。”
“裁縫店。”
仙道看看他車筐裏的布包裹，猜道：“做西服呀？”
流川楓點頭。“我姐下個月結婚。”不知怎的他覺得仙道的眼神驀地閃爍了一下。
“已經定下來啦？那，到時替我恭喜她呀。”仙道笑道。
沈默片刻，流川楓問：“你去嗎，秋之國體？”
“哦？”仙道撓撓臉頰，“最近我們教練總提這個，說是因為選球員的事正和海南的教練爭執不下，呵呵，他們是老相識了。”
“你去不去？”流川楓又問一遍。這是他最關註的。
“選中了肯定要去的啊。你也在備選名單裏吧，安西教練難道沒和你們說過這件事？”
安西教練不是這次秋之國體的帶隊教練，一切聽從學校的安排，不打算多插嘴。
“我不去。”流川楓垂下視線。
“為什麽？”問完仙道忽然想起，“因為要參加你姐姐的婚禮，時間上沖突了是吧？”
流川楓默默點頭。
“哎，你們聊完了嗎？”這時山下大叔走了過來。
“啊，不好意思，多說了幾句。”仙道忙笑著應道。“流川，不耽誤你時間了，我們要回去嘍。”說著他和山下大叔坐進小貨車。
待他們自面前揚塵而去，流川楓才蹬上腳鐙繼續朝著裁縫店騎去。
這家裁縫店掛著不倫不類的招牌，上面片假名寫的店名流川楓不曉得對應的是什麽漢字。老板得意地解釋過，這是英文單詞的諧音，為此還特地查了英文字典，翻譯過來大概就是“制衣店”的意思。是為了凸顯洋氣吧，西裝本來就是舶來品，店名就該用英文，年輕人崇洋的多，也熟悉外語，可他們更青睞商店裏的名牌衣服，住這周圍習慣做衣服穿的中老年人很多不精通英語，於是就用片假名拼寫了。
老板是個瘦小的中年漢子，留著十年前流行的中分頭，打上發蠟，弄得油光發亮，鼻梁上架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
“喔！你是流川太太的兒子吧！你母親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來，進來吧！”老板搓著手熱情地招呼他。
“你這體型，怕是不好買衣服吧！”老板讓他站好，摘下脖子上掛的卷尺，動手量身。“別誤會，別誤會，你實在是太高了。這個，日本人普遍都是矮個子，男的能超過一七五那就算挺拔了。”
是嗎？可能是球場上見慣巨人了，流川楓倒沒這個感覺。
“嗯，嗯！”老板熟練地倒騰卷尺，將數據記錄在一旁工作臺上的小本子上。
“好！完成了。說說你的要求吧。”老板抱胸等著他開口。
“？”
“怎麽？這是婚禮要穿的西裝吧，你想要什麽款式，雙排扣的，燕尾式的，新潮一點的還是怎樣的，就是風格，你喜歡什麽風格的西裝，大概和我說明一下我才好動手嘛！”
“……一般的就可以。”
“一般？”老板皺了皺稀疏的眉毛。
“噢，我曉得了！是傳統一些，保守一些的款式？”
流川楓點了點頭。西裝還不是都差不多。
“好。完成之後我會打電話到府上通知你來試衣，到時哪裏不合適再修改。”
道過謝，他離開裁縫店，騎車回家。
神奈川縣參加秋之國體球員名單確定下來了。
流川楓已經事先和安西教練請假，湘北去的是宮城和三井。彩子發話了，其餘成員統統要幫忙籌備學園祭，誰也不準逃啊！
陵南這邊參加的是越野和福田，田岡教練沒讓仙道去有他的道理，留下他秘密特訓！今年帶隊的是海南的高頭教練，他不是也沒讓牧參加嗎，湘北的流川也不去，還不都是想保存皇牌的實力為了冬季選拔賽，這種健身性質的大賽就讓其他隊員見識見識場面，多累積點經驗。
流川是為了參加婚禮吧，本想多句嘴，但仙道忍住了。不參加那就留下來籌備學園祭唄，這也不錯啊。
“代表神奈川出去比賽，高興吧？”仙道借著換衣服的工夫和越野說。
“哎呀，去了也是個替補的。”越野有些意興闌珊地合上更衣櫃門。“你看，一共十個人，五個正選，五個替補，對吧？”他好像清楚自己的斤兩。“有海南的在呢，當首發可能性不大啊。”
“那也有機會上場吧？”
“但願吧！”
“山王隊肯定出席，可能遇到哦。”依照往年的經驗，秋田縣今年大概還是用山王工業高中一所學校球隊的隊員代表本縣出陣。
“總之啊！上了場就要好好打啦！”
“是哦！再過幾天就要去集訓了，你加油啊。”
“哎，哎，知道！”越野揮了下拳頭。
“宏明，”仙道背靠更衣櫃，思考道，“平時我們出去玩，你是不是特意遷就我？”
“哈？”越野歪起臉，挺費解的。
“就是，你不怎麽想去的地方，因為我提議了就沒拒絕，玩得也不怎麽盡興，覺得我說的話很無聊，但又不好發作，就裝著玩得還不錯？”
“什麽呀，你說這是！我是那種人嗎？不高興肯定早就表現出來了，就算知道不好自己想忍也忍不住，發現又沖動了說得罪人的話了，可也晚了。就是這點招人討厭，我心裏也明白，真能像你說的那樣倒好嘍！”
“噢，噢，那就好，那就好。”仙道沖他微笑著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真的……太過意不去了。”
“嗨，也沒什麽！你想太多了。電子游藝廳啊，打保齡球啊，這些我都挺喜歡的啊，幹嗎突然說這個？是你遷就別人了，還是誰遷就你怎樣了？”
“我覺得那可是你的優點啊，不痛快就必須表達出來，很少人能這麽直率哩，沒必要改啦。”
“那是因為你怪！大多數人還是很在乎場面的，不喜歡動不動煞風景的家夥啦。不過啊，就是這樣，我們才能做朋友吧。”
“你在學校裏人緣不是也蠻好。”
“不一樣。”越野擺擺手。“我這個人嘛，喜歡熱鬧，當然少不了和同學說笑什麽的吧，一兩句不合意的話也還能忍耐啦，別人肯定也是，一旦超過某種程度就……反正認識的人和朋友還是有差別啦。不過——”他鄭重其事道，“我刻意討好女生是真的。”
“哈哈哈！太正常不過了！”
“是嗎？”越野挑了他一眼，故意揚起聲調，“某些人啊，心裏其實不是這麽想的吧？‘年紀小的女生沒意思’哦？”
“不啊，現在我認為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女朋友的話，還是該找在學校的學姐或是學妹啦。”
“呦呵！終於放棄你的‘熟女標準’啦？”越野揶揄道。
“你少來，那是什麽啊！”
“先不說這，你還沒回答我，究竟是你遷就了別人，還是別人怎麽遷就你了，到底是誰啊，什麽事？”
“餵，你太八卦啦！對方……可能是因為不熟吧，熟了之後就會和你一樣了。嗯，嗯，我就喜歡和你們這樣招人討厭的家夥做朋友，省心啊。”
“切，又不說清楚是吧。你這家夥，那麽多秘密！”
“快點走吧，就剩我們兩個了！再耽擱，一會兒都要關校門啦。”
仙道和越野在車站分手，獨自走回自己的公寓。
這幾天他時不時回想在海洋館的光景。他不會遷就、迎合別人，有違他的價值觀，只要自己想做的事和別人沒關系那就沒必要顧念別人的情緒，實在合不來不相處不就得了，可卻仍會為人際關系感到困惑，想來挺矛盾的。在海洋館那個周六，太過分了嗎？他的確喜歡海洋生物，觀察得特別投入，就沒顧上流川，假如換成越野他肯定懶得搭理自己去看他感興趣的，而流川畢竟和自己不算太熟，應該拘謹些，表現得像個向導才對，不過吧……就偏不想那麽做！對他，多少是帶點惡作劇性質，嗯，因為……他不說話慪氣的樣子很可愛，實在好玩，可也說不上故意非要惹他不高興，後來是觀賞得太投入了嘛，更希望他也能配合自己，真想看看除了在球場上，他愉悅的樣子。啊呀，想來想去弄得覆雜了，反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在意什麽了。
公寓所在的建築物對面的空地上一如往日，此時停著三輛汽車。其中一輛雪鐵龍以前沒見過，大概有人家剛搬到附近吧。
拐進建築物入口時聽到了微弱的叫聲，遲疑了一下，沒聽錯，好像是小狗。下意識環視四周，就在那輛雪鐵龍車下面後輪旁邊，一只黑色的垃圾袋正扭動著，聲音正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流川楓回到家，告訴媽媽已經請好假了，學校那邊的事差不多沒問題了。媽媽高興得拿出新買的襯衣和皮鞋，這都準備好了，就等西裝了。
仙道有點後悔沒向山下大叔詢問流川家的電話號碼，不過想想，其實不需要。只要到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就有機會碰到流川，好像清晨他基本上都會出現。
幾天前他在黑色的垃圾袋裏發現一只約一個月大的小狗，很虛弱，不知多久沒餵食了。這是這小花狗，不曉得算什麽品種，長得有點怪，除了左眼和尾巴周圍有一塊黃斑，其他地方都是白的，可不怎麽好看，可能這正是被主人丟掉的原因吧。帶回去養了幾天，小不點漸漸緩過來，恢覆活力了。
他住的公寓不允許飼養寵物，繼續偷偷摸摸養著早晚被房東發現，尋思著趕緊給它找個主人。不由得想到了流川，印象中認識的人裏只有他家住的是獨門獨院的和式房子，適合養狗。
這不，今天他特地上了鬧表起了個大早，帶著小狗來到帶籃架的小公園等流川楓出現。
……這狗可真醜，小賴狗。流川楓低頭看著仙道懷裏那只怯生生的小狗，第一印象如此。
“反正，你就當暫時幫個忙啦！”簡單說明原委，仙道笑著低頭拜托。“瞞了這幾天已經很不容易了，萬一被房東發現我可就慘啦。嗯，實在為難的話，先在你家寄養一段時間，等我找到更合適的主人就把它接走，這樣成嗎？噢，它是公的。”
流川楓表無表情地歪著腦袋，目光依然停留在小狗身上，慢慢伸出手搭在它背上，小狗熱乎乎的身子給人感覺很溫暖。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答應啦？太好了！你真是太好了，流川！”仙道一下子歡快起來。“無論是請吃飯還是打球我都同意，作為感謝！”
“嗯，我去學校再問問，找到願意領養他的同學馬上就接走！這段時間呢……你就當……”可能是太高興了有些語無倫次吧，仙道隨口接著說，“我在為去你家找借口好了！”
“？”
“啊，嗯，就是……”仙道也發覺那句話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好誤解的吧，“我想它的時候去你家看它，也能順便和你玩一下，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這個人今天沒梳那奇怪的尖尖的發型，碎發垂在額頭上，看著有點不習慣。
“下個月你可以天天來看它。”流川楓說。
“怎麽？”
“我們要去東京的酒店住幾天。”大約一周吧，具體行程安排到時聽媽媽的就是了。
“噢，噢。”仙道很快點頭，明白了，“去幫你姐姐準備婚禮？那，你家豈不是沒人，我怎好去呀！”
“既然這樣，你也別勉強啦，我還是先偷偷養著，瞞過一天算一天啦，真被房東發現，那就到時再說吧！”
“我去和媽媽說，那幾天讓你進院子看它。”流川楓小心地從他手裏抱過小狗。
“這……真的好嗎？”仙道有點疑慮地問道。“我們不在一個學校，那個，又不是經常碰面……”
“只是進院子而已！”
言外之意，不能進屋，所以可以放心，就是這個意思吧？也是哈，讓不熟的人出入自家畢竟難以信任。“好吧，我明白了。還是要謝謝你啊，可是幫了大忙哩！”
“今天你就要搬到新家嘍，”仙道撫摸小狗的腦袋，“別害怕呦，我有空會去看你的，你可要乖乖聽話呦。”
“我這就回去啦。”仙道指指自己的腦袋，“整理好頭發剛好上學。拜！”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公園，流川楓將小狗放在地上，讓它自己跑一跑，拿起籃球開始在籃架下練習投籃。
進了家，媽媽見到小狗，聽他大概說明了一下，就問是不是得買項圈，打疫苗啊？那個人倒是說了找到其他願意領養的人再把它接走，只是臨時的話，應該就用不著那麽麻煩了吧，可他想一直養下去，辦好了那些，仙道也就用不著另找人養了，於是便點了點頭。
外甥很高興，他人小，這條狗也小，正好做伴了。一開始他不太敢碰小狗，發現小狗很溫順，膽子就大了，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還給它取了個通俗常見的名字：小黃。這是條小花狗吧，叫小花不是更合適？
媽媽在檐廊一角鋪了條舊毯子，當做小黃的窩。小黃也不挑剔，媽媽把剩飯稍微加工一下倒在小盆裏端給它，它吃得很歡，尾巴搖個不停。媽媽想起老家村裏的野狗，附近的流浪貓也是啊，給什麽就吃什麽，城市裏有些人家養的寵物是不是都太嬌貴了點呢。
自從家裏有了小黃，流川楓的日常生活有了些許變化。每天早上晨練時要帶上它，騎著媽媽去市場買菜用的粉紅色自行車，把它放前面車筐裏，到了公園，自己練球讓它跑來跑去，權當散步了，但是要給它清理大便；要是外甥吵著跟去，那就只能散步，一手牽著外甥，一手牽著小黃，還是得負責給它清理大便。
約莫過了兩周，感覺小黃明顯長大了還胖了，再大的話車筐可就放不下了，而且性格特征愈發明顯，它很懶，除了帶著出去散步，待在院子裏時基本就趴在墊子上不動，還膽小，連偶爾竄進院子的肥野貓都能把它嚇一跳，餵，你可是只狗啊！
這天訓練結束後回到家，流川楓坐在檐廊上逗小黃，媽媽告訴他和旁邊的小林太太說好了，他們不在家的幾天由她代為照顧小黃。
“不用，我……同學說他每天回到院子裏看看。”
“同學？”媽媽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終於交到好朋友了？”他從小到大都獨來獨往，從沒帶過朋友回家，媽媽很是驚喜來著。“不過這樣，不太合適吧？”
“他是送狗給我的人，曾經來過一次，在山下便利屋幫忙，可以信得過。”
走廊玄關旁的電話響了。
“餵餵，這裏是流川。”媽媽忙跑過去接聽。
電話是裁縫店老板打來的，告之西裝已完成，這就要打烊了，想利用這點時間讓流川來試下衣服，如果實在不方便那就改天。
撂下電話，媽媽催促他趕緊過去一趟，發現哪裏不合適趁早修改，事情要往前趕。
他點點頭，站起來朝玄關走去。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真是沒錯。
穿上黑色西裝的流川楓格外英挺，活像個大學生。老板搬出長穿衣鏡，讓他前後左右仔細照照，找找看哪個小地方做的不服帖。這一舉動，引得買菜回來經過裁縫店門口的主婦不由得停下來巴望，時不時“嘖嘖”感嘆。要是學校後援團的女生們瞧見了，恐怕會激動得流淚了吧，她們的偶像簡直太帥、太完美了！都能把那些明星藝人比過了。
大驚小怪，流川楓撇撇嘴，無視那幾個主婦。衣服挺合身，活動下胳膊，沒有不自在的地方，他挺滿意，就這樣吧，不用修改了。
可老板的表情很嚴肅，皺著眉頭摩挲著下巴，時而遠時而近，端詳了他一番，又讓他擡起右臂，然後動動脖子，再轉過身……
“明白了！脫下來吧，領口和腋下還得改改。果然是我太趕時間了。”老板認真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啊，急急忙忙把你叫出來。不過用不了多久，最多三天，三天之後應該沒問題了。”
無所謂，反正還來得及。他稍作點頭，去裏屋試衣間換回運動服。
一見他出來，外面的主婦立即笑聲嘰嘰喳喳起來，剛才那會兒工夫好像正在和老板打聽他的事。
“你們怎麽不知道呢？喏，這位不就是流川太太的兒子！”老板向她們介紹道。
“流川太太我們倒是知道啊，有時在超市碰到就打個招呼。原來她的兒子已經長這麽大了啊！讀哪所大學的啊，是不是快工作了？”由於他平時不是訓練就是待在家裏，太低調，以至於這些愛眼尖嘴快的主婦們對他印象不深。
“高中。”
主婦們一陣欷歔，他沒理會，徑直離開裁縫店。
媽媽就喜歡和這些長舌婦打交道，但她很快樂，覺得自己應該屬於這個群體。回想全家住在父親公司配給的公寓時，高檔小區的婦人們都不大樂意和她交談，碰了面也只是出於禮貌打個招呼客套幾句而已，雖然媽媽從不抱怨什麽，可還是覺得她心裏其實挺寂寞的吧。她們的小孩也不跟自己玩，但他無所謂，反正他們玩的那些自己也不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繼續狗血梗~哦呵呵~~
☆、十三、碎片之間隙
去集訓之前宮城讓同年級的副隊長安田負責他不在期間的社團活動。安田雖然不起眼，但是心態特別好，無論什麽情況下都能保持理智，把籃球隊的事務交給他可以放心，再說還有兩位經理協助呢，嘿嘿，彩子小姐……
不過若是論實力的話，副隊長一職應屬於一年級的流川，可那小子的性格實在是……球技OK，但處理球隊事務的能力可就不敢恭維了，估計他本人也是敬謝不敏吧。
“流川，你姐姐婚禮的事怎麽樣了？”彩子借著遞毛巾的工夫搭話道。“提前道喜哦！”
“我不太清楚。”
“準備了好久吧，肯定是場面盛大嘍，一定很氣派！”
“嗯……”聽媽媽的描述，未來的姐夫就是鄉下土財主那類型的家夥，肯定喜歡大排場，這樣才有面子。盡管他倒覺得雙方都是再婚，理應低調點。
“彩子學姐！”晴子小心翼翼把水放到流川楓面前，閃到一邊拽了拽彩子的衣服。她還是不能很自然地和流川楓講話，對方的態度總是那麽冷冰冰，在迷戀的人面前她又放不開，總有些覺得尷尬。
“怎麽啦？”
“流川同學的姐姐是怎樣的人呢？”晴子小聲問。
“我沒見過啊。”彩子回想一下，她和流川楓僅僅是初中同校，不可能見過他家裏人。“她沒到學校來過嘛。”
“誒，你幹嗎好奇這個啊？”
“這是第一次聽到關於流川同學家人的事啊，我當然……比較關心嘛。”
“啊，我倒是聽說，這次好像是再婚耶。”
“哦？是這樣麽……”晴子低頭尋思起來。
“對了，櫻木那小子怎麽樣了？”
“噢！”晴子趕忙擡起頭，“他信上寫的都是輕松的話，可我覺得其實覆健蠻辛苦的，問過哥哥，他也說不可能輕輕松松就恢覆過來，至少也要休息三五個月才能算康覆吧。”她食指戳著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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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外貌，流川楓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出眾，無論姐姐或是後援團那些女生怎麽誇讚，他都沒什麽感覺，認為自己很像爸爸，一雙單眼皮小眼睛而已。
還應該多揍他兩拳，觀眾席上驀然響起掌聲，海豚表演開始了。
離開海洋館，仙道說光顧著參觀了，都沒吃午餐，這會兒餓了，不如順便吃個飯再回去吧，他請客。
流川楓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之所以浪費了一天時間都是因為他，請吃飯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選了一家便宜的燒烤店。
仙道邊吃還在邊說海洋館的那些見聞。
“閉嘴。”流川楓的口氣很不禮貌。他馬上就有些後悔，仙道臉上那茫然呆住的神情，但是沒有道歉，他這一天可是玩得一點都不好呢。
“不好意思啦。”仙道低下頭嚅囁道。“我不知道你平時都喜歡什麽，所以選了我喜歡的地方，就想……嗯，活躍地和你說這個說那個，說不定能帶動氣氛，你也會很高興，看來是我搞錯了，那個，對不起啦。”
“也不是……”流川楓放下手裏的筷子。“你說的這些我不感興趣，也不喜歡看魚，應該不是你的錯。”好像也不是，感覺受到了冷落而生氣，還有失望，因本來的希望落空感到悶悶不樂，其實到底期待什麽他也不大明白，或許是姐姐的話起了暗示作用吧，被她說的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弄得自己的想法都變奇怪了。
“這樣！”仙道的表情瞬間釋然，“那我就不用道歉啦。”
真是……和蠢材沒法溝通！
“你喜歡什麽地方？除了打籃球以外，其他感興趣的事，盡量想想！”
這還真是難倒流川楓了，他歪頭忖度，其他感興趣的也就是睡覺了，再不然就是用聽聽音樂，
索性幹脆搖搖頭。
“啊，看來真為難啊。不過你這樣的我頭一次遇見呢，還真有意思。要不，下次抽簽決定好了！”
還有下次？不過說實話，流川楓並不厭惡單獨和他接觸一事，只要是做他感興趣的事那就應該沒問題了。
“把能想到的地方都寫在紙條上，抓鬮決定去哪裏！要是……抽中的地方你實在不喜歡，那就還去打球！”
“嗯。”這個建議教流川楓舒爽不少。
分別搭上回家的公家車前，仙道把裝有白鯨公仔的禮品袋交給流川楓，最後還是送給他了，作為陪自己一天的謝禮。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流川楓也就收下了，這家夥可算說實話了，打著約會的幌子。
回到家，才進門外甥就撲過來了，看到袋子裏的玩具甚是喜歡，非要搶過來。這時媽媽也走過來了，拿出白鯨公仔遞到他手裏，“你就給他玩一下嘛。”外甥小手抱住把臉貼上去蹭。
“你早上說有事出去，原來是去海洋館了啊。”媽媽似乎挺滿意，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球，終於肯玩點別的了。“那這個……你小時候就不喜歡毛絨娃娃，怎麽長大了反而……”她頓時意識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從小宏手裏拿過玩具還給他，小宏立馬變成哭腔。“哦，哦，外婆給你做更好的，馬上就做，不哭不哭哈。”抱起他摟在懷裏邊哄著邊對兒子說，“是和女孩子約會了吧？你呀，終於開竅了呢。這是準備送給她的吧，結果今天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呵呵，下次可得成功啊！”
說完，媽媽抱著外孫快步走進起居室。
什麽跟什麽呀，唉！流川楓搖搖頭，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什麽，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除了這個白鯨玩具，還買了一對作為紀念品的水母造型鑰匙鏈，軟橡膠制品，一人一個。他手裏這個是紅色的，捏一捏就變形，一松手馬上覆原。
“哼，白癡。”
擺弄了一會兒，他把鑰匙鏈放進書桌中間的抽屜裏。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不過第一次都不會太順利啦~
☆、十二、碎片之西裝和小狗
流川楓給姐姐打電話，商量關於外甥上學的事，想讓他盡可能念神奈川的學校。
他開口沒說幾句，就被姐姐教育了，灌輸了一大堆開放性競爭殘酷性以及搶占先機重要性的觀念，好不容易找到插嘴的機會，馬上說：“我決定要去美國。”
“……”電話另一端難得長時間沈默。
“不是現在，但已經打定主意了。我不在，家裏就媽媽一人……很寂寞。”
對面傳來一聲嘆息。“好，好，知道了，我會重新考慮。”姐姐掛斷了電話。
應該差不多可以了，他想。自己留學的事到目前還沒告訴媽媽，想著差不多定好計劃再慢慢和她講。
開學以後一切如初，每天早起鍛煉，去學校上課，放學後訓練，繼續著有規律的生活。
吃晚飯的時候媽媽總是旁敲側擊，讓他周末再約上次一起去海洋館的女孩子，他直言相告那次是和男生一起去的，是一塊兒打球的夥伴，可媽媽不相信，覺得他是因為害羞才故意這麽說的。真是沒有辦法，有點無奈。
“啊對！你是不是說過，你們學校球隊裏有個同學受傷住院了，嚴重嗎？”給外孫挑魚刺的媽媽突然看了他一眼。
櫻木那白癡啊……隊裏的新經理一直和他保持通信，聽她說每天都在好轉。前不久在海邊碰見他了，看起來的確好了很多。
“快恢覆了吧。”
“你沒去探望他一下嗎？要下次班主任組織你們去看望他的時候你可得去啊，聽話。”
“我們不同班。”
“那就不能去啦？”媽媽白了他一眼。“終歸都是一個學校的，又在一起打球，懂得關心別人，別人才會反過來關照你，人與人之間就應該是這樣。”
為什麽我非得去看那個白癡？流川楓心裏念叨。少了吵鬧的白癡，大家井然有序地進行練習，體育館裏只有拍球和籃球鞋摩擦木地板的聲音，卻感覺少了點什麽，而且沒人和他找碴打架居然有些不習慣了。
“你姐姐在電話裏也告訴你了吧，婚禮日期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的十號。”媽媽臉上沒出現應有的欣喜反而輕蹙眉頭，顯然還是結婚對象是個年長太多的老頭子感到不滿。
“噢。”他剛剛才知道，電話裏沒顧上說這件事。
“就算對方準備得再周全，不缺人手，作為娘家人的我們也必須去幫忙，不然不成體統。”媽媽停下手中的活計，挺直脊背稍稍正坐看著他。“你是高中生了，婚禮是西式的，當天要穿西裝出席，料子我已經準備好了，待會兒你拿去，這幾天趕緊抽空去做，就到鄰街我提過的那個裁縫店，老板做西裝的手藝很好。”
“十月十號？要在東京住幾天？”
“當然！這可是大事，我不管你有多重要的訓練還是比賽，都得請假。要是學校不批準，我就親自去找你們老師談。”
體育節在十月，也是學校活動最多的月份，大型學園祭和運動會都是主要項目，這倒不打緊，他比較在意的是秋之國體，不過那個比賽雖說全國範圍的，但以健身為主要目的，還有成人賽，不算重要賽事，冬季杯賽地區預賽十一月就開始，時間排得太近，近年來越來越多學校放棄參加秋之國體，為了不讓主力隊員分心也為了保存實力。說不定湘北今年就不打算參與。
不知那家夥怎樣，他想到仙道，陵南參加的話，那家夥肯定會被選上。秋之國體是縣與縣之間的抗衡，也就是每個縣選出幾名球員組成一支隊伍代表全縣出賽，當然這得征得校方和教練同意。
晚飯後，媽媽將黑色的西裝面料交給他，囑咐他這一半天放學早就趕緊到裁縫店量體，還讓他今天和小宏一起洗澡，幫他好好洗，別再坐浴缸裏睡著了啊。
洗澡水燒好了，他把外甥領到浴室。
脫掉衣服，他讓外甥等等，自己先試試浴缸裏的水溫，這時外甥忽然把他的橡皮鴨子玩具扔了進去，濺了自己一身水，外甥在一旁咯咯笑。
嘖，淘氣！他雙手從腋下一把將外甥拎起來放到浴缸裏，隨後自己也坐進去，先泡泡。外甥還是還是不老實，一直擺弄那個橡皮鴨子，“噗——”原來這玩意兒會噴水啊，他被噴了一臉水，外甥特別欣賞自己的惡作劇，又笑又鬧拍著浴缸沿。
“你們這是幹什麽哪？安靜點！”媽媽在門外提醒道。“洗個澡都那麽不消停！”
看著外甥，他不禁回想自己三四歲的光景，可沒有這麽調皮。那時十幾歲的姐姐總和他玩，現在十幾歲的自己又帶姐姐的孩子玩，感覺真是奇妙。“嘖——”小腿一痛不由得發出嘬牙縫的聲音，原來是外甥在水裏拔他的腿毛。
“別揪。”他擡手拍了外甥兩下，小孩子就又鬧喚起來，惹得外面的媽媽不滿了。
好歹洗完了，給外甥穿上睡衣，送到媽媽房裏。感覺筋疲力盡，難怪最近媽媽總把給小宏洗澡的活計交給他。
回到房裏，按照課程表把轉天上課的教科書放進書包，戴上耳機打算聽聽音樂頭發幹了就睡覺。瞥見床角的白鯨公仔正睜著兩只黑豆似的眼睛看著他，“白癡！”他把公仔翻了個身。
今天下午只有兩節課，社團活動提前，訓練結束後，流川楓回到家拿著布料騎車來到鄰街的裁縫店。
“山下便利屋”的小貨車停在街口電線桿旁邊，兩個人正朝著車子走過來，其中一個肯定是山下大叔，另一個……是那家夥！他又來幫山下大叔打下手了。
看見流川楓跨在車子上停在小貨車旁邊，仙道一怔，隨後和山下大叔說了句什麽，就笑著走過來。
“誒，你這是要去哪兒？呵，近來要計劃，討論學園祭，各班課程都挺輕松，我又有空做兼職了。”
“裁縫店。”
仙道看看他車筐裏的布包裹，猜道：“做西服呀？”
流川楓點頭。“我姐下個月結婚。”不知怎的他覺得仙道的眼神驀地閃爍了一下。
“已經定下來啦？那，到時替我恭喜她呀。”仙道笑道。
沈默片刻，流川楓問：“你去嗎，秋之國體？”
“哦？”仙道撓撓臉頰，“最近我們教練總提這個，說是因為選球員的事正和海南的教練爭執不下，呵呵，他們是老相識了。”
“你去不去？”流川楓又問一遍。這是他最關註的。
“選中了肯定要去的啊。你也在備選名單裏吧，安西教練難道沒和你們說過這件事？”
安西教練不是這次秋之國體的帶隊教練，一切聽從學校的安排，不打算多插嘴。
“我不去。”流川楓垂下視線。
“為什麽？”問完仙道忽然想起，“因為要參加你姐姐的婚禮，時間上沖突了是吧？”
流川楓默默點頭。
“哎，你們聊完了嗎？”這時山下大叔走了過來。
“啊，不好意思，多說了幾句。”仙道忙笑著應道。“流川，不耽誤你時間了，我們要回去嘍。”說著他和山下大叔坐進小貨車。
待他們自面前揚塵而去，流川楓才蹬上腳鐙繼續朝著裁縫店騎去。
這家裁縫店掛著不倫不類的招牌，上面片假名寫的店名流川楓不曉得對應的是什麽漢字。老板得意地解釋過，這是英文單詞的諧音，為此還特地查了英文字典，翻譯過來大概就是“制衣店”的意思。是為了凸顯洋氣吧，西裝本來就是舶來品，店名就該用英文，年輕人崇洋的多，也熟悉外語，可他們更青睞商店裏的名牌衣服，住這周圍習慣做衣服穿的中老年人很多不精通英語，於是就用片假名拼寫了。
老板是個瘦小的中年漢子，留著十年前流行的中分頭，打上發蠟，弄得油光發亮，鼻梁上架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
“喔！你是流川太太的兒子吧！你母親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來，進來吧！”老板搓著手熱情地招呼他。
“你這體型，怕是不好買衣服吧！”老板讓他站好，摘下脖子上掛的卷尺，動手量身。“別誤會，別誤會，你實在是太高了。這個，日本人普遍都是矮個子，男的能超過一七五那就算挺拔了。”
是嗎？可能是球場上見慣巨人了，流川楓倒沒這個感覺。
“嗯，嗯！”老板熟練地倒騰卷尺，將數據記錄在一旁工作臺上的小本子上。
“好！完成了。說說你的要求吧。”老板抱胸等著他開口。
“？”
“怎麽？這是婚禮要穿的西裝吧，你想要什麽款式，雙排扣的，燕尾式的，新潮一點的還是怎樣的，就是風格，你喜歡什麽風格的西裝，大概和我說明一下我才好動手嘛！”
“……一般的就可以。”
“一般？”老板皺了皺稀疏的眉毛。
“噢，我曉得了！是傳統一些，保守一些的款式？”
流川楓點了點頭。西裝還不是都差不多。
“好。完成之後我會打電話到府上通知你來試衣，到時哪裏不合適再修改。”
道過謝，他離開裁縫店，騎車回家。
神奈川縣參加秋之國體球員名單確定下來了。
流川楓已經事先和安西教練請假，湘北去的是宮城和三井。彩子發話了，其餘成員統統要幫忙籌備學園祭，誰也不準逃啊！
陵南這邊參加的是越野和福田，田岡教練沒讓仙道去有他的道理，留下他秘密特訓！今年帶隊的是海南的高頭教練，他不是也沒讓牧參加嗎，湘北的流川也不去，還不都是想保存皇牌的實力為了冬季選拔賽，這種健身性質的大賽就讓其他隊員見識見識場面，多累積點經驗。
流川是為了參加婚禮吧，本想多句嘴，但仙道忍住了。不參加那就留下來籌備學園祭唄，這也不錯啊。
“代表神奈川出去比賽，高興吧？”仙道借著換衣服的工夫和越野說。
“哎呀，去了也是個替補的。”越野有些意興闌珊地合上更衣櫃門。“你看，一共十個人，五個正選，五個替補，對吧？”他好像清楚自己的斤兩。“有海南的在呢，當首發可能性不大啊。”
“那也有機會上場吧？”
“但願吧！”
“山王隊肯定出席，可能遇到哦。”依照往年的經驗，秋田縣今年大概還是用山王工業高中一所學校球隊的隊員代表本縣出陣。
“總之啊！上了場就要好好打啦！”
“是哦！再過幾天就要去集訓了，你加油啊。”
“哎，哎，知道！”越野揮了下拳頭。
“宏明，”仙道背靠更衣櫃，思考道，“平時我們出去玩，你是不是特意遷就我？”
“哈？”越野歪起臉，挺費解的。
“就是，你不怎麽想去的地方，因為我提議了就沒拒絕，玩得也不怎麽盡興，覺得我說的話很無聊，但又不好發作，就裝著玩得還不錯？”
“什麽呀，你說這是！我是那種人嗎？不高興肯定早就表現出來了，就算知道不好自己想忍也忍不住，發現又沖動了說得罪人的話了，可也晚了。就是這點招人討厭，我心裏也明白，真能像你說的那樣倒好嘍！”
“噢，噢，那就好，那就好。”仙道沖他微笑著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真的……太過意不去了。”
“嗨，也沒什麽！你想太多了。電子游藝廳啊，打保齡球啊，這些我都挺喜歡的啊，幹嗎突然說這個？是你遷就別人了，還是誰遷就你怎樣了？”
“我覺得那可是你的優點啊，不痛快就必須表達出來，很少人能這麽直率哩，沒必要改啦。”
“那是因為你怪！大多數人還是很在乎場面的，不喜歡動不動煞風景的家夥啦。不過啊，就是這樣，我們才能做朋友吧。”
“你在學校裏人緣不是也蠻好。”
“不一樣。”越野擺擺手。“我這個人嘛，喜歡熱鬧，當然少不了和同學說笑什麽的吧，一兩句不合意的話也還能忍耐啦，別人肯定也是，一旦超過某種程度就……反正認識的人和朋友還是有差別啦。不過——”他鄭重其事道，“我刻意討好女生是真的。”
“哈哈哈！太正常不過了！”
“是嗎？”越野挑了他一眼，故意揚起聲調，“某些人啊，心裏其實不是這麽想的吧？‘年紀小的女生沒意思’哦？”
“不啊，現在我認為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女朋友的話，還是該找在學校的學姐或是學妹啦。”
“呦呵！終於放棄你的‘熟女標準’啦？”越野揶揄道。
“你少來，那是什麽啊！”
“先不說這，你還沒回答我，究竟是你遷就了別人，還是別人怎麽遷就你了，到底是誰啊，什麽事？”
“餵，你太八卦啦！對方……可能是因為不熟吧，熟了之後就會和你一樣了。嗯，嗯，我就喜歡和你們這樣招人討厭的家夥做朋友，省心啊。”
“切，又不說清楚是吧。你這家夥，那麽多秘密！”
“快點走吧，就剩我們兩個了！再耽擱，一會兒都要關校門啦。”
仙道和越野在車站分手，獨自走回自己的公寓。
這幾天他時不時回想在海洋館的光景。他不會遷就、迎合別人，有違他的價值觀，只要自己想做的事和別人沒關系那就沒必要顧念別人的情緒，實在合不來不相處不就得了，可卻仍會為人際關系感到困惑，想來挺矛盾的。在海洋館那個周六，太過分了嗎？他的確喜歡海洋生物，觀察得特別投入，就沒顧上流川，假如換成越野他肯定懶得搭理自己去看他感興趣的，而流川畢竟和自己不算太熟，應該拘謹些，表現得像個向導才對，不過吧……就偏不想那麽做！對他，多少是帶點惡作劇性質，嗯，因為……他不說話慪氣的樣子很可愛，實在好玩，可也說不上故意非要惹他不高興，後來是觀賞得太投入了嘛，更希望他也能配合自己，真想看看除了在球場上，他愉悅的樣子。啊呀，想來想去弄得覆雜了，反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在意什麽了。
公寓所在的建築物對面的空地上一如往日，此時停著三輛汽車。其中一輛雪鐵龍以前沒見過，大概有人家剛搬到附近吧。
拐進建築物入口時聽到了微弱的叫聲，遲疑了一下，沒聽錯，好像是小狗。下意識環視四周，就在那輛雪鐵龍車下面後輪旁邊，一只黑色的垃圾袋正扭動著，聲音正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流川楓回到家，告訴媽媽已經請好假了，學校那邊的事差不多沒問題了。媽媽高興得拿出新買的襯衣和皮鞋，這都準備好了，就等西裝了。
仙道有點後悔沒向山下大叔詢問流川家的電話號碼，不過想想，其實不需要。只要到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就有機會碰到流川，好像清晨他基本上都會出現。
幾天前他在黑色的垃圾袋裏發現一只約一個月大的小狗，很虛弱，不知多久沒餵食了。這是這小花狗，不曉得算什麽品種，長得有點怪，除了左眼和尾巴周圍有一塊黃斑，其他地方都是白的，可不怎麽好看，可能這正是被主人丟掉的原因吧。帶回去養了幾天，小不點漸漸緩過來，恢覆活力了。
他住的公寓不允許飼養寵物，繼續偷偷摸摸養著早晚被房東發現，尋思著趕緊給它找個主人。不由得想到了流川，印象中認識的人裏只有他家住的是獨門獨院的和式房子，適合養狗。
這不，今天他特地上了鬧表起了個大早，帶著小狗來到帶籃架的小公園等流川楓出現。
……這狗可真醜，小賴狗。流川楓低頭看著仙道懷裏那只怯生生的小狗，第一印象如此。
“反正，你就當暫時幫個忙啦！”簡單說明原委，仙道笑著低頭拜托。“瞞了這幾天已經很不容易了，萬一被房東發現我可就慘啦。嗯，實在為難的話，先在你家寄養一段時間，等我找到更合適的主人就把它接走，這樣成嗎？噢，它是公的。”
流川楓表無表情地歪著腦袋，目光依然停留在小狗身上，慢慢伸出手搭在它背上，小狗熱乎乎的身子給人感覺很溫暖。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答應啦？太好了！你真是太好了，流川！”仙道一下子歡快起來。“無論是請吃飯還是打球我都同意，作為感謝！”
“嗯，我去學校再問問，找到願意領養他的同學馬上就接走！這段時間呢……你就當……”可能是太高興了有些語無倫次吧，仙道隨口接著說，“我在為去你家找借口好了！”
“？”
“啊，嗯，就是……”仙道也發覺那句話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好誤解的吧，“我想它的時候去你家看它，也能順便和你玩一下，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這個人今天沒梳那奇怪的尖尖的發型，碎發垂在額頭上，看著有點不習慣。
“下個月你可以天天來看它。”流川楓說。
“怎麽？”
“我們要去東京的酒店住幾天。”大約一周吧，具體行程安排到時聽媽媽的就是了。
“噢，噢。”仙道很快點頭，明白了，“去幫你姐姐準備婚禮？那，你家豈不是沒人，我怎好去呀！”
“既然這樣，你也別勉強啦，我還是先偷偷養著，瞞過一天算一天啦，真被房東發現，那就到時再說吧！”
“我去和媽媽說，那幾天讓你進院子看它。”流川楓小心地從他手裏抱過小狗。
“這……真的好嗎？”仙道有點疑慮地問道。“我們不在一個學校，那個，又不是經常碰面……”
“只是進院子而已！”
言外之意，不能進屋，所以可以放心，就是這個意思吧？也是哈，讓不熟的人出入自家畢竟難以信任。“好吧，我明白了。還是要謝謝你啊，可是幫了大忙哩！”
“今天你就要搬到新家嘍，”仙道撫摸小狗的腦袋，“別害怕呦，我有空會去看你的，你可要乖乖聽話呦。”
“我這就回去啦。”仙道指指自己的腦袋，“整理好頭發剛好上學。拜！”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公園，流川楓將小狗放在地上，讓它自己跑一跑，拿起籃球開始在籃架下練習投籃。
進了家，媽媽見到小狗，聽他大概說明了一下，就問是不是得買項圈，打疫苗啊？那個人倒是說了找到其他願意領養的人再把它接走，只是臨時的話，應該就用不著那麽麻煩了吧，可他想一直養下去，辦好了那些，仙道也就用不著另找人養了，於是便點了點頭。
外甥很高興，他人小，這條狗也小，正好做伴了。一開始他不太敢碰小狗，發現小狗很溫順，膽子就大了，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還給它取了個通俗常見的名字：小黃。這是條小花狗吧，叫小花不是更合適？
媽媽在檐廊一角鋪了條舊毯子，當做小黃的窩。小黃也不挑剔，媽媽把剩飯稍微加工一下倒在小盆裏端給它，它吃得很歡，尾巴搖個不停。媽媽想起老家村裏的野狗，附近的流浪貓也是啊，給什麽就吃什麽，城市裏有些人家養的寵物是不是都太嬌貴了點呢。
自從家裏有了小黃，流川楓的日常生活有了些許變化。每天早上晨練時要帶上它，騎著媽媽去市場買菜用的粉紅色自行車，把它放前面車筐裏，到了公園，自己練球讓它跑來跑去，權當散步了，但是要給它清理大便；要是外甥吵著跟去，那就只能散步，一手牽著外甥，一手牽著小黃，還是得負責給它清理大便。
約莫過了兩周，感覺小黃明顯長大了還胖了，再大的話車筐可就放不下了，而且性格特征愈發明顯，它很懶，除了帶著出去散步，待在院子裏時基本就趴在墊子上不動，還膽小，連偶爾竄進院子的肥野貓都能把它嚇一跳，餵，你可是只狗啊！
這天訓練結束後回到家，流川楓坐在檐廊上逗小黃，媽媽告訴他和旁邊的小林太太說好了，他們不在家的幾天由她代為照顧小黃。
“不用，我……同學說他每天回到院子裏看看。”
“同學？”媽媽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終於交到好朋友了？”他從小到大都獨來獨往，從沒帶過朋友回家，媽媽很是驚喜來著。“不過這樣，不太合適吧？”
“他是送狗給我的人，曾經來過一次，在山下便利屋幫忙，可以信得過。”
走廊玄關旁的電話響了。
“餵餵，這裏是流川。”媽媽忙跑過去接聽。
電話是裁縫店老板打來的，告之西裝已完成，這就要打烊了，想利用這點時間讓流川來試下衣服，如果實在不方便那就改天。
撂下電話，媽媽催促他趕緊過去一趟，發現哪裏不合適趁早修改，事情要往前趕。
他點點頭，站起來朝玄關走去。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真是沒錯。
穿上黑色西裝的流川楓格外英挺，活像個大學生。老板搬出長穿衣鏡，讓他前後左右仔細照照，找找看哪個小地方做的不服帖。這一舉動，引得買菜回來經過裁縫店門口的主婦不由得停下來巴望，時不時“嘖嘖”感嘆。要是學校後援團的女生們瞧見了，恐怕會激動得流淚了吧，她們的偶像簡直太帥、太完美了！都能把那些明星藝人比過了。
大驚小怪，流川楓撇撇嘴，無視那幾個主婦。衣服挺合身，活動下胳膊，沒有不自在的地方，他挺滿意，就這樣吧，不用修改了。
可老板的表情很嚴肅，皺著眉頭摩挲著下巴，時而遠時而近，端詳了他一番，又讓他擡起右臂，然後動動脖子，再轉過身……
“明白了！脫下來吧，領口和腋下還得改改。果然是我太趕時間了。”老板認真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啊，急急忙忙把你叫出來。不過用不了多久，最多三天，三天之後應該沒問題了。”
無所謂，反正還來得及。他稍作點頭，去裏屋試衣間換回運動服。
一見他出來，外面的主婦立即笑聲嘰嘰喳喳起來，剛才那會兒工夫好像正在和老板打聽他的事。
“你們怎麽不知道呢？喏，這位不就是流川太太的兒子！”老板向她們介紹道。
“流川太太我們倒是知道啊，有時在超市碰到就打個招呼。原來她的兒子已經長這麽大了啊！讀哪所大學的啊，是不是快工作了？”由於他平時不是訓練就是待在家裏，太低調，以至於這些愛眼尖嘴快的主婦們對他印象不深。
“高中。”
主婦們一陣欷歔，他沒理會，徑直離開裁縫店。
媽媽就喜歡和這些長舌婦打交道，但她很快樂，覺得自己應該屬於這個群體。回想全家住在父親公司配給的公寓時，高檔小區的婦人們都不大樂意和她交談，碰了面也只是出於禮貌打個招呼客套幾句而已，雖然媽媽從不抱怨什麽，可還是覺得她心裏其實挺寂寞的吧。她們的小孩也不跟自己玩，但他無所謂，反正他們玩的那些自己也不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繼續狗血梗~哦呵呵~~
☆、十三、碎片之間隙
去集訓之前宮城讓同年級的副隊長安田負責他不在期間的社團活動。安田雖然不起眼，但是心態特別好，無論什麽情況下都能保持理智，把籃球隊的事務交給他可以放心，再說還有兩位經理協助呢，嘿嘿，彩子小姐……
不過若是論實力的話，副隊長一職應屬於一年級的流川，可那小子的性格實在是……球技OK，但處理球隊事務的能力可就不敢恭維了，估計他本人也是敬謝不敏吧。
“流川，你姐姐婚禮的事怎麽樣了？”彩子借著遞毛巾的工夫搭話道。“提前道喜哦！”
“我不太清楚。”
“準備了好久吧，肯定是場面盛大嘍，一定很氣派！”
“嗯……”聽媽媽的描述，未來的姐夫就是鄉下土財主那類型的家夥，肯定喜歡大排場，這樣才有面子。盡管他倒覺得雙方都是再婚，理應低調點。
“彩子學姐！”晴子小心翼翼把水放到流川楓面前，閃到一邊拽了拽彩子的衣服。她還是不能很自然地和流川楓講話，對方的態度總是那麽冷冰冰，在迷戀的人面前她又放不開，總有些覺得尷尬。
“怎麽啦？”
“流川同學的姐姐是怎樣的人呢？”晴子小聲問。
“我沒見過啊。”彩子回想一下，她和流川楓僅僅是初中同校，不可能見過他家裏人。“她沒到學校來過嘛。”
“誒，你幹嗎好奇這個啊？”
“這是第一次聽到關於流川同學家人的事啊，我當然……比較關心嘛。”
“啊，我倒是聽說，這次好像是再婚耶。”
“哦？是這樣麽……”晴子低頭尋思起來。
“對了，櫻木那小子怎麽樣了？”
“噢！”晴子趕忙擡起頭，“他信上寫的都是輕松的話，可我覺得其實覆健蠻辛苦的，問過哥哥，他也說不可能輕輕松松就恢覆過來，至少也要休息三五個月才能算康覆吧。”她食指戳著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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